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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人幫忙大致是順利的,找人行踪就未必了。整個晚上,我前前後後打了電話給心腹學弟、星夜科技的大秘裴姐、Tiffany、秀英的幾個朋友,甚至連金孝淵都嘗試著聯繫了。

  硬著頭皮打給金孝淵的結果,是她在接了我的電話,冷笑了兩聲,反問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然後乾脆了當地掛了我的電話。

  裴姐和秀英的朋友都表示不知道她這幾天的行踪,學弟無用,到最後,我還是只能依靠萬惡淵藪、始作俑者Tiffany小姐。Tiffany倒是拍著胸答應了,蛇蠍美人自有她不可見光的管道可以利用。

  我在心焦等待消息中度過了一整晚,凌晨時強迫自己睡了兩個多鐘頭,早上不到五點又醒了過來,之後我開車在橫濱市區裡梭巡了一整個上午,找了所有我想得到秀英曾經去過的地方,可她的人依舊杳淼無踪。

  下午兩點多,我回到家中休息,吃了麵包和牛奶後,正因疲憊想稍稍闔眼休息,這時Tiffany終於傳了消息:「秀英買了機票,準備搭六點十分的飛機出國。」

  出國?她打算回韓國?我抓著電話從沙發上打起精神起身,缺少睡眠讓我很是困倦,可現在不是能休息的時候。

  Tiffany還在線上,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家裡離機場有點距離,需要兩個小時再多一些的車程。已是債多不愁的我很乾脆地對Tiffany請求:「Tiffany,你有沒有人手在我家附近,能夠載我過去?以我現在的狀態,怕車開著開著就睡著了。」

  Tiffany在電話裡似乎和誰討論著,然後她說:「我現在和朋友正在路上,離你那裡也不遠,乾脆你就坐我們的車過去吧?」

  我連聲感謝,掛斷電話後,趕緊洗臉振作下精神,又喝了咖啡,換了身衣服,帶上我的背包,搭電梯下到大樓的一樓迎賓廳,在大廳的沙發上坐等Tiffany她們的到來。

  Tiffany的車來得很快,我下樓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便已經到了。

  我一直認為Tiffany是比較偏好雅痞風格的人,沒想到她開了一輛藍色的保時捷,低音排氣管、低底盤、四人座只有兩扇門,後座乘客得壓著副座車椅跨進去的那種。我小跑步到副座車門旁,Tiffany的朋友主動將車門打開,下車讓我坐到後座上。

  和Tiffany同行的,如我所猜測是個女人。留著妹妹頭,綁了一小戳低馬尾的辮子,精緻的妝容,十分白皙帶著童顏的臉孔以及纖細的身材,乍看之下很像某個有名的歌手。

  經過Tiffany介紹,她確實是那位歌手。太妍,原名金泰耎 ,韓國人氣頗高的女偶像歌手,她還有一個比較不被大眾熟知的身份——金氏財閥第三代,金孝淵的遠房表姐。這下我總算明白為什麽Tiffany一定要針對金氏了。

  和兩人短暫寒暄後,車子很快又上路了,然而很快地,我感覺到了不對勁:「Tiffany,這車能不能開得再快一些?」車速七十公里,雖說不能算太慢,但在橫濱市的外環快速道,完全可以再加速個二十多公里。

  專心開車的Tiffany露出為難的表情,坐在她身旁的金太妍笑了:「你這是在為難她,時速七十就是她開車的最高速限了。」

  這下我也為難了:「要不讓我來開?」

  「這車是手排的,你可以嗎?」Tiffany從後照鏡中望著我問道。

  「我不會開手排車。」我略帶懊惱地說。

  「要不我來吧?」Tiffany身旁的金太妍自告奮勇道。

  「你可以嗎?」「你確定嗎?」我和Tiffany不約而同的發了話。我發問的對像是金太妍,Tiffany的對象則是我。

  金太妍對Tiffany挑了挑眉:「這車本來就是我的,我來開當然沒問題。」

  「她開車速度很快的,你確定要讓她接手?」Tiffany邊開著車,邊語重心長地勸我改變心意,不過考量她一個開車時速永不超過七十的人,對於車速快慢的判斷很容易落入主觀,我還是選擇了讓金太妍來接手。

  接下來到機場的九十分鐘的車程,我的心理和生理都處於翻江倒海狀態。沒有錯,九十分鐘。金太妍小姐把原本該花一百二十分鐘抵達的路程硬生生地減少了三十分鐘時間。

  車停下後,我閉眼闔目深呼吸,在暈眩感終於過去後,頭重腳輕地下了車,謝過兩位專車接送員,並和她們約好四十五分鐘之後再來接我。現在是五點零三分,飛機是六點十分的,應該還來及,秀英的習慣,向來是在飛機起飛前約一個小時報到的。

  我帶著背包,急忙直奔出境處,果然在那裡看到了正準備通過登機口的秀英。

  「秀英!」我邊跑邊大喊,不顧旁人的側目。

  秀英轉頭,提著小型提箱,嘴巴微張,似乎很是驚訝看到我的出現,然後很快又平復了下來。

  我離她只有十來公尺遠,見她眼眶微紅,用嘴唇做了口形:「再見,俞利。」然後對我揮了揮手,快步通過登機口,拉著小提箱就要往安檢區方向行去。

  我想她真的是下定決心不要我了,可是我需要一個機會,她不能連證明的機會也不給我。

  我已經到了登機口外,和她相隔不到十公尺的距離,卻對於她的回應束手無策。我真想像偶像劇裡的男主角那樣,能夠在大庭廣眾下直接表明心跡,不顧一切地大聲說我愛你,可是我不能。縱使我不在意,但秀英的公司在這裡,我不能讓她難做。

  我只能對著她喊:「秀英,你至少要給權俞利一個機會,能證明她一直愛著你的機會。」

  秀英的腳步頓了一頓,趁著她回頭,我趕緊說:「我不會讓你為難的。」然後連忙從背包裡掏出特地帶來的小平板,舉著小平板對她說:「權俞利愛你的證明全在這個平板裡面,我沒有辦法阻止你走,但是起碼你看看她的證明。」

  秀英緩緩地嘆了口氣,慢慢地走回了登機口邊。這時我們兩個已經成了全場焦點,也幸虧如此,航警們對於我們的如此戲劇化的行為似乎很有臨場參與感,沒有阻止我們的行為,趁至還幫忙我將小平板遞給在站在登機口內側的秀英。

  航警邊接過我手上的小平板,還邊像個觀眾般地評論:「這個權俞利怎麽不自己來?太沒有誠意了。希望他放在平板裡的東西夠足夠感動對方。」

  我苦笑著謝過她:「謝謝,相信我,權俞利絕對也是這麽想的。」

  隔著柵欄,我看著秀英默默接下安檢員手上的小平板,趕緊抓緊最後的時機對她說:「你一定要看看裡頭的內容,如果看了之後還是對權俞利不能諒解,我能理解的。」

  我沒有說完的是,如果她依舊不能諒解,接下來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來改變她的看法。

  秀英點點頭:「我會看的,就當作給我們彼此最後一個機會。」

  我沒有再挽留她:「再見,秀英。我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再見,俞利。」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依舊用她一貫的平和語氣對我說。這次她是真的帶著我的小平板拉著行李箱走了,我目送她離去,沒有流淚,相反的,我的心情很是平靜。

  Tiffany她們的車子如約前來,我上了車,重新踏上返家的歸程。

  Tiffany見我一人獨自回來,情緒卻很平和,很是奇怪地問:「你成功把秀英勸回來了?怎麽沒見到她的人?」

  我搖搖頭:「沒有,她走了。」

  「還有機會的,別難過。」她安慰道。

  「謝謝,我相信她。我會等她回來的。」

  大概因為看不出我究竟是難過還是不難過,Tiffany沒有再試圖安慰我什麽。返程的駕駛是Tiffany,對於這樣的決定,我自然是大加贊同。

  我坐在後座,看著窗外一架架正在起飛遠離的航班,想著在機上的秀英看到平板裡的內容究竟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Angel1314,在想起這個密碼的那天晚上,我打開了權副總的手機和筆電。

  權副總的筆電和我預想的差不多,裡頭放置著許多關於盛業計畫的詳細內容,以及一些投資專項的分析報告,主要是工作方面的,沒有任何私人的筆記。我向來是不寫日記的,所以我想權副總應該也是。

  權副總的手機也是類似的狀況,沒有太多隱私內容,主要是聯絡人名單和一些從公司下載的工作簡報。比較讓我意外的是,權副總64G容量的手機,竟然有多達5G的相片檔和影像檔,我大致算了下,裡頭是四百多張的相片和數十個影像檔。

  我回頭檢查了下筆電,發現裡頭也有個資料夾放置著約三百張左右的相片檔,隨手點開來最初的幾張照片觀看,不過是普通的風景照。

  我又打開手機,點開了幾張最近日期拍攝的照片,沒想到相片內容竟然是秀英和李順圭的遠照,從角度看來,權副總還是從車上偷拍的。

  這是權副總當時的抓姦照?那麽其他的照片內容又是什麽?

  按耐不住好奇,我將所有筆電和手機上的照片檔案全部移至到平板上,然後利用平板的相片應用軟體,按照相片和影片的時間序一張張的看了過來。

  最初的數十張照片攝影時間大約是六年前,沒有什麽內容,看起來就是對著天空、道路、遠景的隨手亂拍。主要是對著天空。這批照片的畫素都不是很好,我推測這和權副當時用的手機照相鏡頭不佳有關。

  當照片的拍攝日期進入了五年前,權副總大概是換了高檔的智慧型手機,照片內容雖然依舊是風景的隨手拍,但畫質和清晰度都有了很大提昇,有的照片上甚至開始有了隨筆註解。我注意到,留有註解的照片清一色都是天空照:有對著藍天上一隻鳥照的,上面寫著「加油」;有拍攝黃昏時的天海景象,上面寫「你可以的」;也有從辦公大樓上拍遠方城市景象,照片下寫著「振作」。

  可以看得出來,權副總似乎把照相當成了心情紀錄的工具。

  我耐著性子,劃著平板將照片按照時序一張張瀏覽過來,大約一百來張照片後,我終於看到了第一張人物照。被拍攝對象就是秀英,拍攝時間是她剛和權副總在一起的時候。鏡頭裡的她正側躺在床上安睡,嘴角微彎,似乎正做著什麽好夢,赤裸的肩膀從被單下微微露出,從角度推測,拍攝者就坐在臥室陽台邊的躺椅上。看起來十分溫馨的照片,上面卻寫了「對不起」三個字。

  接下來的三百多張照片,當中除了風景隨手照,秀英的照片漸漸多了起來,只是內容如同第一張照片,都是在秀英上床入睡後從躺椅位置拍攝的,有些甚至是在清晨拍攝。照片大部分沒有文字註記,如果有的話,反反覆覆都是寫著「對不起」、「我會對你好的」、「我會補償你」、「要做一個好情人」之類的詞彙。隨著拍攝時間的經過,這樣的照片越來越多,到最後風景照的比例已經少得可憐。

  然後我看到了一張照片,讓我放在平板上的手指停頓了久久。那是含著淚水睡著的秀英,照片下方連續兩行寫著「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拍攝時間是一年半前。

  接下來的照片,床上睡著的秀英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工作和生活中的秀英,有秀英從辦公室向窗外望的照片,秀英從家中離開的背影,秀英和客人交流的側影。拍攝照片的間隔越來越長,有時兩週只拍了一兩天,但拍攝數量卻越來越密集,有時候一天下來甚至會拍到五六張以上的照片。照片上越來越少文字註記,很多照片上只是寫著「秀英」兩字。

  「秀英」、「秀英」、「秀英」,我看著一張張的「秀英」在畫面裡面變換,與攝影者的距離越來越遠。從去年年初的照片開始,影像裡的秀英身邊開始不時出現李順圭,秀英的身形在照片裡也越發越小,很多照片是從辦公室的窗戶下望,又或者從車陣中隔著車窗向街邊拍,攝影者的行徑越來越像個狗仔。可是我對於這樣的行為一點也笑不出來。

  照片紀錄的最後幾個月,權副總開始間雜的使用手機的攝影功能,常常對著秀英的身影拍攝三十秒的動態檔。我將動態檔一個個調出來看,頓時明白了為什麽她要這麽做,因為動態檔的秀英是鮮活有情緒的。只是我看了又覺得難受,很多動態檔裡,特別是和李順圭在一起的片段,我依稀能聽到壓抑的啜泣聲。

  權俞利,你真是個膽小鬼。

  看到最後我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被過去的自己給感傷哭,我大概是第一個吧?關閉應用程式後,我給放置這些檔案的資料夾取了一個新名字。

  秀英,權俞利無論有沒有失憶,始終都是愛著你的,那些照片就是愛你的證明。

  你現在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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