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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阪逗留了三天,參加了包括系友會在內大大小小的聚會後,我和學弟再度聚首,一同搭機返回橫濱。

  橫濱市靠海,一下機就感覺到了空氣的冷冽。秀英親自來接我,因為學弟的緣故,我們在車上就聊了這三天在大阪的經過。返家後的生活步調一切如舊,秀英一直以為系友會是校方發起的,自然不會聯想到我對於權副總的過去有了新發現,我也不會主動去提及。

  我是有些懊悔了,為什麽一定要對權副總的事查個水落石出?我想我還是太過樂觀,潛意識裡認為既然自己這麽輕易就愛上了秀英,那麽過去的自己也必然是對秀英有感情的,只是因著某種苦衷無法說出口罷了。現在事實擺明了,無法說出口的苦衷可能真的存在,有感情的對象卻另有其人。

  只是有件事不知該說在意料之中還是在意料之外,當從韓善花的口中聽到鄭秀妍和權副總關係親密,進而因此推測出種種可能時,我的心裡除了對於秀英感到憂慮外,竟然意外的平靜,既沒有因鄭秀妍的死亡感到撕心裂肺,也沒有因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感,更沒有因為震撼而導致權副總的記憶回歸。

  該怎麽描述我心裡的感覺呢?嗯,就像有人對我說了某件曾經發生過的重大歷史事故,於是我給他一個「已閱,已知悉,深感遺憾」的評價回復。我不懷疑鄭秀妍權副總可能真有什麽親密關係,但對於這個女人和權副總間所可能經歷的一切完全沒有切膚之痛的感受。至多有憐惜、惋惜的心情,沒有更多了。

  金氏集團的媒體風暴依舊在持續。單單以一個發言人來論,金孝淵是相當成功的,金氏集團也找了不少政商大老、報業喊話助陣,試圖挽回於輿論,但反擊來得太晚,對手不明,頹勢難挽。金城工程的股價在月初還勉強呈現的多空交戰局面,後來隨著風波越演越烈,跌跌不休,日線看起來就像坐溜滑梯一樣,金氏幾個主要子公司的股價也跟著受到波及。這幾日,開始有幾個外資法人公開宣稱考慮要調降金城工程評等,消息一出,每天的股價都是跌停鎖死收場。

  這個期間,秀英陸續買了不少張金城工程的股票,我沒敢說什麽。無論她是為了挺好友金孝淵,還是基於投資的想法,作法都是對的。

 

  一月中旬的一個週末夜,家裡來了一名意外的訪客。

  一頭棕色並挑染白金色的及肩短髮,左右耳各穿著五六個耳洞,暗褐皮褲黑色皮大衣,腳上穿著馬丁靴,背著個像是電吉他的特大提袋,一張性感冷豔略帶熟悉感的年輕臉龐。

  「嗨。」對方舉手打了個招呼。

  這樣跑團造型的人物怎麽有辦法出現在我們家前?警衛室有疏忽嫌疑,得去投訴一下。

  抱怨歸抱怨,表面上禮貌態度還是必須維持的,是以我很客氣地說:「請問你找哪位?是不是跑錯層樓了?」

  「姐,你太無情了,不過找你資助點生活費,用不著裝作不認識吧?」

  不過這張臉仔細看,確實很像某人的輪廓。

  「Vivian?」我有點遲疑地叫道。

  年輕女孩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幾個月沒見,才換了個髮型,你就認不出人了,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和你上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是剛上中學的十三歲學生模樣,能認得出來才是奇蹟。我在心裡吐槽道。

  「俞利,是誰來了?」秀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秀英姐。」

  「原來是Vivian啊,你姐又在訓你了?」秀英說得很順口,然後才發現自己失言,對著我笑了笑。

  我給秀英拋了個眼色,意指:「你認識?」秀英幾乎微不可見地點了個頭,然後讓Vivian進了屋子。

  雖然一開始有些被Vivian的扮相驚嚇到,不過她的到來也算是意外之喜。畢竟,我一直以為權副總和家人的矛盾是深刻而難以化解的,特別是獲知鄭秀妍的事以後更是這麽認為,如今知道原來妹妹和我關係還不錯,總算有種得到親人關懷支持的感覺。

  嗯,雖然事實上是誰支持誰還不一定。

  晚上的這場意外家庭聚會,讓我知道了一點關於過去的小消息。原來Vivian過去和我見面的時候,和秀英打過兩次面,所以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這次也算是第一次正式的面對面。

  我考慮著要不要告訴Vivian我失憶的事,好讓她透露更多,但礙於秀英在場,我也不敢深談,說到底,我還是沒有準備好怎麽跟秀英吐漏這段權副總的過去。

  Vivian在閒聊中說了不少往事,像是爸沒辦法接受她走樂團這條路,除了大學學費外斷絕了她的一切經濟來源,媽私下會和她見面勸他,勸不過就說要她好好想想,只不過希望她再怎麽樣都不要像二姐這樣和家裡決裂。

  爸媽是如此保守之人,控制慾又強,當然不可能容忍妹妹這樣脫離他們設定的成長軌道,也難怪Vivian後來會投靠我這個離經叛道的離家姐姐了。聽著妹妹的抱怨,我對她表示了理解與同情,也勸她不要和家裡鬧得太僵,弄到像我這樣難以收拾的境地也不是什麽好事。

  「你姐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和家裡鬧翻的?」秀英坐在我旁邊,對於Vivian描述她那歷盡艱難只為音樂的大學生活,聽得很是津津有味,還趁機提出了這個她大概也好奇了很久的問題。

  Vivian拿起秀英為她備置的水果,連吞吃了幾個櫻桃,又喝了幾口橙汁:「不就是為了女人嗎。」

  秀英看看我,我聳聳肩,表示對這個說法感到無所謂。這是很好猜想的事,只要不知道箇中緣由,讓秀英認為權副總有個已經分手的前女友也無妨。我還真不相信當年十三歲上剛上中學的Vivian,對於整件事能清楚了解多少。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Vivian接著說:「其實我也不是很知道整件事的過程。那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學校宿舍,只有週末才回家。」

  「有一陣子,回家的時候家裡氣氛很奇怪,爸媽還有大哥每天都情緒激動地責罵二姐,說如果再不改就不要這個女兒了。再之後回家,二姐都待在房裡不出來,我問爸媽,他們只說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後來長大了,才知道爸媽那時候真的很過份,只因為發現二姐喜歡的人是女的,就把她關在家裡整整兩個月。」

  「所以後來,我自然就站在二姐這一邊了。」

  我沉默不語。雖然對我來說,這是發生在權副總身上的事,總是缺了點切膚之感,但依舊會為過去的自己感到傷心氣憤。無論誰有這樣的遭遇,和家人撕破臉都是能夠被理解的吧?

  秀英將右手放在我的後背摩挲,帶著安撫的意味。看我一副沉浸往事心情不好的樣子,Vivian很識趣地住口不再往下說,將話題又轉到她心愛的音樂上。

  晚上九點多,Vivian在拿到「親友贊助費」後,很是心滿意足。她向我們兩人話別,重新背上她的電吉正打算離開,我說天冷要送她一程,她很是樂意的接受了。

  看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表情凝重,她有些擔心地問道:「二姐,你怎麽了?」

  我在心裡想了很多,最最重要的是,我下了一個決心。都已經知道權副總的過去到這種地步了,我又何必自欺欺人,還要裝鴕鳥瞞著自己呢?無論關於權副總的那段記憶會不會恢復,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這基本的恩怨情仇總是要弄清楚的。

  無關於秀英,這是我對於權副總,對於過去的人生的交待。

  是以我迅速掉轉了車頭,轉頭望向Vivian,對著她那驚訝張嘴的表情說:「走吧,我們去大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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